父亲的遗嘱上写着:床底下的盒子,留给我的独生儿子,请他珍惜。
午夜里接到乡下老母亲拨来的电话,经过大约五分钟哽咽、号啕、哭哭啼啼、声泪俱下:她终于报出父亲的死讯。
我后来才弄清楚父亲是在入睡前翻阅了当天的报章,还指着一则华校筹款的新闻摇头叹息。他说明天要拿点钱去捐给那间学校,说过以后就撑着拐扙到房里拿了一把剪刀,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则新闻剪了下来。
母亲说,父亲的哮喘病就是在他放下剪刀以后,骤然发作的。他服过医生给的药后,便躺在厅里的安乐椅上休息,就这样不能醒来了。
关于遗产的事,是在我风尘仆仆地赶回乡里,替父亲料理了后事以后,母亲才提起来的。之前我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过那一份遗嘱,因此骤闻时还真觉得愕然。
父亲还有什么能留下来呢?我想。大概就是乡下的一块地、一间旧木屋,还有已经花得七零八落的银行存款吧?父亲就爱到处捐钱,尤其是把钱捐给华校,几乎捐成怪癖了。爷爷留下来的一大片橡胶园就给他捐了出去,就连他自己的退休金也要捐得精光。
父亲没珍惜过爷爷留给他的遗产,如今要求儿子珍惜一只破盒子,不是有点可笑吗?
配曲:Dance With My Father - Luther Vandros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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